愛一座城市 專家的反對何以成“馬后炮”

2014-07-16 08:51:41         來源:中國青年報     瀏覽次數:


  “城市規(guī)劃本來就是一個‘挑刺兒’的專業(yè)。”袁奇峰解釋說,“每一個項目都是要解決未來可能影響生活的一系列空間問題。”城市規(guī)劃的定義是“人類各種專業(yè)知識的集成”,他覺得,這種事兒,得用專業(yè)來說話。

  因為“一根筋地直抒胸臆”,袁奇峰先生告別了自己的專欄,這是1999年的事兒。幾年后,他還告別了廣州的規(guī)劃委員會,乃至被逐出這城市的規(guī)劃界。

  廣州市在2007年要給6000多戶“雙特困戶”興建一個大型社區(qū)。“問題是,為什么要把這么多貧困人口集中,大規(guī)模地放在一個小區(qū)里?”

  袁奇峰很清楚這么做的弊端——事實上二戰(zhàn)后的西方城市已經有過不止一次類似的嘗試,結果大同小異:因為社區(qū)被打上了“貧民”的標簽,不論其設施如何完善,人們一有出路就會急著離開。最后歷經篩選而留下的,是越來越絕望的居民,最終集結成為嚴重的社區(qū)問題。

  廣州的這片社區(qū)范圍大得可以建不止一所小學,他能想到的是,這兒的孩子長大以后,別人一看檔案,就知道:哦,貧民區(qū)出來的。

  國外的類似貧民區(qū)后來多被拆除,一些國家已要求房地產項目搭配建造1/10左右的公共住宅,以求窮人與其他社會階層享用無差別的公共設施與服務。為什么國內卻無視這些經驗,轉而去走別人失敗的老路呢?

  另一件事是廣州市政府當初計劃花上10億元人民幣,在市中心建15萬個停車位。聽著也是雄心勃勃的計劃,袁規(guī)劃師覺得忍無可忍:光建停車場,路還是原來的路,就好比“肚子很大,腸子細”,“不還是個死結嗎?”

  對這兩個問題的思考,他都在廣東省委宣傳部主辦的“嶺南大講堂”中一股腦兒說了出來。“過癮!”袁老師回憶時仍覺得暢快,“下面的市民都叫好。”

  可有時,他也“招罵”。 “廣州去番禺有三座橋,有一回,人大代表建議其中一座橋要免費了,記者來問我怎么看,我說,要不三座橋都免費,要不就還是全收費。因為收費除了還貸,還有調節(jié)交通流量的功能。只有一座橋免費,那不得交通大擁堵?”

  這番話發(fā)表出去,“祖宗八代都被人罵了一遍”。 要是時光倒轉,他說,他還這么說。

  “嶺南大講堂”講完后,“領導都快被氣壞啦”,廣州的規(guī)劃項目便不再找袁奇峰了,開會也不再邀請他,“廣州的規(guī)劃界就沒我這個人了。”

  好在他已經在中山大學重新開始了自己的學者生涯。研究之外,接點自己喜歡的外地項目做做,養(yǎng)家糊口總還不用擔心。

  袁奇峰甚至可以負擔學生的交通費,讓他們去外地,深入調研一個城市的情況,以真實存在的規(guī)劃項目作為專業(yè)課的作業(yè)。

  因為開銷頗大,合作伙伴一度反對這種做法,但他的主意打定了:我當年在同濟大學就是這么被培養(yǎng)的,現在該用這種方式去教下一代。

  開學第一課,他命學生買把標尺,把宿舍里的桌椅床凳、宿舍外的花壇走道都量一遍,令這些學規(guī)劃的新人一下對數字有具體的概念;他的學生每學期都要精讀一本著作,寫下“看著頭大”的讀書報告,因為規(guī)劃師在領會數字之外,必須要有人文素養(yǎng);最后,他還會讓學生以自己的家鄉(xiāng)為對象寫一份規(guī)劃現狀的報告。

  2010和2013年,他兩次被畢業(yè)生評為“我心目中的良師”。

  “他算不上是這行最博學的人,但個性一定是最棱角分明的。”老友楊保軍說。生活中,袁奇峰個性隨和,大多數事兒都不計較;就是在與人爭論的時候,對自己認定的事理,一步都不肯退。于是同行聚會時常見的場面是,袁奇峰一個人就某件事說得滔滔不絕,其他人很少能插得上話。

  哪怕只和他見過一次面的人,也會對他印象深刻。“他會說,某某某是個傻子,他干的這就是個傻事兒!”其他中年人多少會說得委婉些,袁奇峰不這樣。

  他對這次自己的名字與萬慶良聯系起來“感到很不滿意”:自己的批評,都是就事論事,從來不對著某個人窮追猛打;說事兒,不是為了泄憤,不是光抱怨,總會提出改進的方式,希望能讓城市變得更好。

  讓他忍不住要發(fā)聲的規(guī)劃,往往是實在“太突破底線了”。

編輯:ljing

凡注明“風景園林網”的所有文章、項目案例等內容,版權歸屬本網,未經本網授權不得轉載、摘編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。已經本網授權者,應在授權范圍內使用,并注明“來源:風景園林網”。違反上述聲明者,本網將追究其相關法律責任。

相關閱讀